专访邹敬园:卫冕,是战胜了三个恐怖
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曹亚旗
2016年里约奥运会中国体操队未能收获金牌,创下回归奥运32年来的最差战绩,邹敬园正是在里约之后开始代表中国队出战国际赛场——东京奥运会上,他如愿夺得双杠金牌,捍卫了中国体操队的荣誉;2024年在巴黎,他又成功卫冕,也让自己有了“地表最强双杠王”的别号。虽然伤病从未远离,但26岁的邹敬园,差不多把目标锁定在4年后的洛杉矶奥运会。
“什么原因我巴黎能咬下来,算是面对恐怖时我不胆怯它,我坚持下来了。”
体坛:欢迎敬园来体坛周报做客。我们都讲打江山易守江山难,东京夺冠之后又在巴黎成功卫冕,能不能跟我们谈谈那个过程的难度?
邹敬园:东京刚结束时,事实上我也是有这么一个目标,然后告诉自己想去卫冕。体操是打分项目,而且从东京周期刚开始到巴黎周期结束事实上整整8年,我在那个项目上一直保持率先。但优势越大的运动员,无论是面对规则修改,依然讲关于难度的一些追求,或者是其他运动员想学习我,对我的冲击力依然很大的。同时在东京刚结束的那一段时刻,我也有过迷茫,当时手腕的伤势非常严重。因为东京奥运的最后冲刺备战,我的手腕当时骨折了,(东京奥运会)是挫伤和骨折之后我坚持比下来的。
体坛:当时伤到什么程度?
邹敬园:应该讲拿盘子都不好,连睡觉都疼。当时有一段也在做一些治疗,但做完治疗之后更疼了。在恢复期我就找教练,找滕老师(邹敬园的主管教练滕海滨),我讲这如何练?因为面临刚刚我讲的新规则,还有新的竞争对手,包括我刚拿下了奥运冠军。
体坛:那个冠军会让外界对你的态度更严苛,可能对你的打分也会更严格一些。
邹敬园:对,加上我又是有伤在这。刚拿完东京的双杠金牌,立即发现我手腕动不了了,甚至没法去做一个日常日子上的动作,我如何再去站在那个舞台上?有一天晚上我就哭着去找教练,讲我如何练,还练不练……当时整个队伍还没有集结,我都想我还不如不练呢。因为我明白再练下去,目标确信是奥运冠军,不然练它干嘛?我真的想过要卫冕,所以手腕当时疼成如此,我就感受自己没法去卫冕了,就会想我要不要放弃。当时教练就告诉我,如何都得一步一步来,如何去坚持,给了我很大的鼓舞。所以这次卫冕,我觉得首先是有大伙儿的帮助,比赛落地那一刻我有个呐喊,事实上是喊出了三年前东京结束之后那段时刻,我对自己迷茫的一个确信。
体坛:刚才过来的路上你讲刚做的片子,肩膀上还有伤势,等于讲包括备战巴黎周期到现在,身上的伤病一直没有完全恢复?
邹敬园:对,而且越来越多。前两天我去照核磁,大夫就讲我肩膀差不多磨得很厉害,一直都讲不要那么拼了。我现在睡觉肩膀也是很疼,但从未怀疑过自己,没有像东京那样去怀疑自己。我把当时的想法放到现在,就讲不要去怀疑自己,所以我先去训练,然后能走到哪儿确信是努力之后的事儿,运动员算是要看竞技水平。什么原因我巴黎能咬下来,算是面对恐怖时我不胆怯它,我坚持下来了。我相信在洛杉矶自己应该也是那个伤病,它一直会有,但我可不能去怕它。
“我觉得2022年世锦赛是个转折点,算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回归到正轨了。”
体坛:在巴黎周期的备战过程中,除了一直跟伤病作斗争之外,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?
邹敬园:印象最深的固然是2022年世锦赛,这对我来讲也是一个转折点。世锦赛之前我参加了二十大,再往前倒推,我全锦赛双杠只拿了10分——因为伤病缘故,我当时忍着练了不少,但比赛就得了10分,比完下来我自己都笑我自己。之后接着按平时训练,事实上我觉得自己练得没咨询题,不明白什么原因当时只拿了10分,不少人都在质疑我的竞技水平,各种质疑声铺天盖地就来了。二十大时,尽管我10天没有进行正常训练,但我每天开完会之后,在房间里就开始自己练,每次开完会回来很晚了,我俯卧撑至少是200个以上,之后(卷)腹肌也是200个以上,还在卫生间两个门的位置弄一个架子,引体向上也是100个,都做完了要半个小时,我就把这些常规的力量全在房间里进行。开会时也给了我不少鼓励,让自己的境地看起来又不一样了。
世锦赛时队友们早就飞过去习惯了,我是飞过去就直截了当比赛。我们拿到了男团冠军,我也拿下了双杠冠军,一下子我就觉得,一个运动员怀疑自己,开始不自信,那心理水平就会急速下降。所以我觉得2022年世锦赛是个转折点,后续包括亚运会在内的所有比赛,事实上算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回归到正轨了。
体坛:里约奥运中国体操队获得了有史以来的最差成绩,你也是那个周期开始代表国家队出战的,东京周期内对你来讲最大的困难是什么?
邹敬园:我觉得最大的困难是开始,事实上我是想着完成自己的一个小目标,算是拿到世界冠军。所以在2017年世锦赛上,拿冠军是我的目标,我整个训练基本上为了那个去的。2017年我拿双杠冠军,2018年我们拿男团冠军,我那个周期的开始算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,但2019年世锦赛又是中国体操队的滑铁卢,一块金牌都没有。这些事儿都绕只是去,所以,也让我看到了成功的运动员必经的一条路。
体坛:那连续两届夺金,东京和巴黎,哪个奥运周期内给你带来的自信心更强一些?尤其你刚才差不多提到,目标差不多锁定为洛杉矶了。
邹敬园:我觉得依然巴黎周期,因为自己战胜了对伤病的恐怖,对动作的恐怖,对失败的恐怖。我觉得自己是战胜了这三个恐怖,然后才去把巴黎奥运会的双杠金牌拿下来的。
“我觉得要有一个传帮带的精神,要起到那个作用。”
体坛:大伙儿对你的期待值可能会更高一些,双杠不用多讲,这是你的优势,而且你在吊环上实力也特别强,包括你的鞍马也不错,有没有想过从全能的角度去挑战一下自己?
邹敬园:事实上我在全能上挑战了不少次。青少年时,我在国内和世界范围基本上拔尖的;到了成年比赛之后,从8个动作变成10个动作,我想变成全能依然很难。有好几次我临近全能顶尖水平的时候,因为伤病(导致无法更进一步)。那个跟我的性格有关系,我是每个动作都想追求完美,但全能6个项目我不可能都如此,所以当时自己也是不够成熟,可能因为弱项自由操练不行就会练一天,就把别的项目都给丢在那了;可能单杠是自己的弱项,想要进步也是练一天……所以总是在如此的训练状态中,事实上算是自己没有平衡好,每次到了临界点,感受如此下来能够拿第二第三,但我依然想去拿冠军。
体坛:那现在在双杠上真的实力太超群,大伙儿称呼你为“16分先生”。跟你比赛,假如比不到16分不可能挑战邹敬园,双杠那个项目因为邹敬园,让它变得更卷了。
邹敬园:对。但有好也有坏,好的话是大伙儿都在往我那个方向去,潮流都在做;反过来说,事实上有时候大伙儿也会去看竞争,那没人争得过我,有可能往那个项目的重心就放少了一点。
体坛:走到别处时,有人冲过来找你签名合影吗?
邹敬园:有,但不是不少,我觉得挺好的。
体坛:依然需要更多地去宣传推广一下体操运动,能够不这么内敛。
邹敬园:对,因为体操真的是我们传统的优势项目,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还有2008年前后那段时刻都记忆过辉煌期。我是一个比较有使命感的人,觉得回归于体操来讲,我们依然要把优质项目给传承下去。大伙儿喜欢体操,成绩方面我觉得依然很重要,但真的浮现了里约奥运、2019年世锦赛这种没有金牌的情况,也会让大伙儿对我们体操队有一些别的看法,我觉得那个很正常。
体坛:提到体操的传承和使命感,你恰恰是里约之后冒出来的一个代表人物,东京夺金巴黎卫冕,假如讲征战洛杉矶,对你来讲肩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会变成什么样?
邹敬园:我觉得要有一个传帮带的精神,要起到那个作用。体操那个项目只回归于自身,它不是一个对抗项目,固然全世界现在都在进步,我们就必须更加刻苦,更加专注,更加抛开外界。因为那个项目只要哪怕自己分心一点,你可能短期感受不到,长期之后可能算是一个很大的转变,算是人的性格一转变,整个在赛场上的表现跟训练上的表现都不一样。现在又是快节奏的网络时代,我就觉得体操项目依然要回归于本身,我会跟小队员讲如何去练,要多看对手,多去对手身上学习优点,包括我会让他们都多看一下,我们前辈是在那么苦的条件下,制造了传统的优势项目。
体坛:那现在也能够定义你是体操队的领军人物了,你如何看待如此的称呼?
邹敬园:我觉得称呼不重要,称呼关于我来讲不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。假如讲让我去做这件事,我不一定能做好,就像外界讲我要去做谁,可能会适得其反;但我一直在做这件事儿,这才是最重要的,而不是讲给我一个称呼,这都不重要。
“体操的魅力就在于它是一个成熟的表现,最后才表现在训练和比赛上。”
体坛:讲得少做得多,是你留给外界的印象,但假如想让小队员们能做得更好,你不仅要做得多,也要讲得多。
邹敬园:我事实上也一直在跟小队员们交流,无论在训练依然伤病咨询题上,不论失败依然胜利的时候,我都会给他们传授我听到的前辈教给我的东西,比如讲邹凯、杨威、冯喆、滕老师、张成龙等等,还有不少优秀的运动员,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,我觉得自己很幸运。我也想把别人情愿传授给我的这些经验,去传授给他们。
体坛:从事体操运动这么多年,你觉得这项运动最大的魅力是什么?
邹敬园:自我挑战,然后自我去了解自己。因为体操运动员事实上有两个时期最容易浮现咨询题,一个是儿童阶段,因为我们从很小开始训练,什么都不懂,不过锻炼,但我们的天赋可能会被发掘,出成绩出得也早,但从省市走到全国,就走到青少年阶段了。青少年阶段,是一个叛逆阶段,尽管是自己在练,但教练要把控他的心情、心态和一些想法,他假如叛逆的话,会造成他那个阶段有几天不练,能力就开始下降。假如浮现这种咨询题,他可能训练成绩也会下降。再到成年时,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(事实上并没有)。所以讲体操的魅力就在于它是一个成熟的表现,最后才表现在训练和比赛上,所以我觉得这是它最大的魅力。
体坛:其他的体育运动,会选择看什么?
邹敬园:我们有时候也经常看足球,没事也会踢一踢,尽管踢得不太好,但觉得这种集体项目依然很有魅力的。
体坛:中国运动员里,体操之外的项目,有没有自己比较欣赏的运动员?
邹敬园:马龙。我觉得龙哥做事很沉稳,而且他也是非常关怀别人,很谦虚很低调。
体坛:马龙现在是中国奥运史上的多金王,有没有想法向他挑战一下?
邹敬园:奥运会4年一届,像体操假如讲一年一届那还好(笑)。我现在差不多比过两届,假如讲还有那个目标,首先要做的算是在每个4年中,竞技状态都像现在一样。所以对我来讲最难的可能是伤病,然后还有机会。
体坛:中国乒乓球队被大伙儿称为地表最强,你现在也有一个称号是地表最强双杠王,你如何看待那个地表最强?
邹敬园:我觉得也只能讲是东京跟巴黎,但运动员算是如此,过去了就过去了。我只要在练,也不希望一直告诉我“我是地表最强”这种话,因为练体操必然会有失败,但我觉得算是少给我一些所谓的称谓,如此的话我失败之后能更快爬起来。
“我的全能可能到时候不是为了冲奖牌去的,但一定是为团体而去的。”
体坛:假如讲推广宣传中国体操运动,你会做些什么情况,让大伙儿感觉到体操的魅力?
邹敬园:依然在大赛上多拿金牌,那个本身算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推广。然后对我来讲,依然把我的这些想法让更多年轻队员去吸收;把我失败的记忆跟他们分享,让他们去感觉失败给我带来的宝贵经验。
体坛:成绩真的会带来关注度,那洛杉矶那个周期,中国体操男队在哪些项目上有一定优势?
邹敬园:吊环跟双杠我们依然有优势的,个人全能我觉得应该也有优势。体操那个项目它的优势算是机会,只能讲有机会,但确实要比下来,得看多方面的综合因素。
体坛:体操项目最重的金牌算是男团,你在新周期内会为这块金牌做出什么样的努力?
邹敬园:前面有谈到全能,尽管讲我的全能可能到时候不是为了冲奖牌去的,但我的全能一定是为团体而去的。队伍现在也是在新老交替的时期,我也希望自己能多一些项目储备。
体坛:你刚才提到这几年一直都没有间断过伤病,对你来讲,体操练到现在是苦体育依然乐体育?
邹敬园:练体操是苦,但我觉得也是一种快乐。成绩确信是会带来快乐,但在翻滚时,比如小时候看到海绵坑,我就想过去翻个空翻,哪怕可不能翻,这种本能想去尝试空翻的感受我就很快乐。还有算是感觉自己躯体专注的快乐。因为我们去做一个平衡的动作,基本上在于躯体的专注,专注的时候自然会带来快乐。
假如讲我没同意常年的训练,假如讲我倒立支撑不了半小时,俯卧撑做不了100个,引体拿不了100个,我如何去操纵我的躯体?所以讲操纵躯体的时候,事实上是快乐的,但背后的付出一定要保持。
体坛:最后,体操运动对你意味着什么?
邹敬园:体操运动对我来讲意味着锻炼。首先我是从锻炼躯体开始接触体操,尽管讲给我带来了伤病,但这些伤病在不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时,恢复到正常水平时一点都不妨碍我什么。同时它和瑜伽比更(全面),瑜伽不过我们训练中的一个环节,我们有各种灵便性爆发性的训练。假如讲练体操我能练到60岁,那就证明我的躯体还能做这些东西,那算是在挑战,就像李小龙讲的挑战躯体的极限,挑战思想的极限,挑战自我追求的极限。
来源:体坛网